患者分享:14岁那年(第三章)我被确诊为重度抑郁​。
栏目:新闻资讯 发布时间:2024-06-18
 医生嘱咐我继续上学,给我开了一些药。家人没有给我吃药,但是和班主任打了招呼,我不必参加任何考试,也不必听课,只需要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打扰别人就好。  远在外地打拼的姐姐用第一笔工资给我买了一部电子书,似乎是汉王的品牌,接近四千块,有厚厚的保护套,她知道我喜欢看书。那时候主要看武侠小说,喜欢沧月、江南和步非烟。某个言辞搞怪脑洞大开的台湾作家全集我也曾读过,还因为他和狗狗的故事在课堂上哭到不能

  医生嘱咐我继续上学,给我开了一些药。家人没有给我吃药,但是和班主任打了招呼,我不必参加任何考试,也不必听课,只需要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打扰别人就好。

  远在外地打拼的姐姐用第一笔工资给我买了一部电子书,似乎是汉王的品牌,接近四千块,有厚厚的保护套,她知道我喜欢看书。那时候主要看武侠小说,喜欢沧月、江南和步非烟。某个言辞搞怪脑洞大开的台湾作家全集我也曾读过,还因为他和狗狗的故事在课堂上哭到不能自已。

  新武侠看完了,就找旧武侠。古龙先生的全集我大致都看过,尤其喜欢其中的陆小凤。我不曾认识那样逍遥的人带我见世界,但有了古龙先生的小说,每当教导主任在走廊里隔着窗户查看听课情况的时候,我只要把书套立起来,就能隔绝外边的现实世界,一脚踏入江湖。

  我身体还是不太好,只坐在角落里看书,把一摞又一摞发给我的卷子叠好,丢进书桌,每周五带回家里,像是某种机械性的行动。我和同学也渐渐疏远,不用考试的我和他们已经缺乏共同话题。

  班主任给了我特许,我在心情特别差的时候都可以不经过任课老师同意直接离开教室出门放风。我常常在课堂上突然觉得情绪崩溃,只有一个人的操场是静悄悄的,只有风很温柔地吹过,有时候腿有一点点冷。可能因为是一个人的关系。

  “不要被巡查老师发现呀,要记得躲起来。”他对我笑,眼睛弯弯挤出皱纹,表情平和又放松,“但你心情好就是最重要的。”

  也有时候我会坐在走廊里,或者去走廊尽头找恰好没课的班主任。班主任的办公室是学校废弃的一间教室,很小,里面还摆满了淘汰下来的桌椅。他就一个人在里面收拾出一块小地方批改我们的作业或者备课。

  我给他取了个外号叫作“企鹅”,因为他走路的样子很可爱,身材有点胖,又很温柔,萌萌的,和动物世界里毛茸茸的企鹅挺像。他是个很好的人,他女儿比我小了一届,也在我们学校读书,总是年级第一名,我常常在升旗仪式后的表彰大会上听她讲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更多时候只是想逃避吧。我会在课间告诉他:“我想和你谈谈。”而他默契地在下节课开始前把我叫走。我觉得这个方式足够体面,看吧,是老师要找我的,不是我自己撑不下去。

  有时候我跟他讲讲我最近看的书,或者讲我的咨询师。更多的时候,我告诉他我的焦虑和不安,我父母的逼迫。

  我原以为他不能理解我,教出年级第一女儿的爸爸应该很严厉吧,尤其还是老师。他应该会更多地站在父母的角度上让我就范。但他不会,他只是做个倾听者,眼睛直视着我。我有时候会哭,后来我发现他办公桌上放了一包心相印的纸抽。

  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他,如果真有,我愿意把我行善功德分给他一半。他没有回答,但这是那时候我能给出的,我最珍贵的东西了。

  大概三个月以后,我做出了不再读高中的决定。不顾班主任的挽留,从学校休学。通过与咨询师的长谈,我正视了自己,我已经的确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