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端午了,我爷爷端上来一大瓶用蛇泡成的酒,笑眯眯的说“端午爱闹蛇,喝点蛇酒去去晦气。”
我生长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消息的闭塞让我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打我记事起,我爷爷就喜欢喝用各种昆虫泡成的酒,这一大瓶子蛇酒也不知道是他从哪里弄来的。
平时没有注意,这次不知道怎么的,似乎有某种力量牵引着我,要把蛇埋在这里。
村里有人去世的时候就是这样刨坑埋了的,我想,所有生灵的尸体应该都是这样处理的。
一阵阵风吹来,带着潮湿的,阴凉的气息,像一把锋利的剑在空中飞舞发出了尖利的叫声。
屋里已经亮起了灯,暗黄色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在院子里,照在我刚刚填好的土坑里,发着淡淡的,却刺眼的光。
我奶奶听到声音小跑过来,见此情景也有些无措,“这大半夜的,上哪找接生婆子去?”
之前检查大人和孩子一切良好,因为是二胎,所以会比第一胎好生,只是没想到这一胎生得如此艰难。
得知又是个女孩儿,我奶捶心顿足地哭喊着“哎呦喂,天老爷喂,这是造了什么孽呦!
我躲在屋后看着这一切,虽然我还很懵懂,但我能清晰的感知到,这个新出生的妹妹跟我一样不会被喜欢。
我妈也跟着掉泪,可那始终是自己的骨肉,她挣扎着起身掀开衣服想要给妹妹喂奶。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只知道后来我奶奶突发好心去屋里帮我妈照看妹妹然后她就死了。
大伯也因为自己有儿子无比骄傲,在得知我爸又生了个闺女后,眼中的戏谑根本不加掩藏。
我周身散发出一阵阵寒意,不止我妹妹,连我姐姐也算上,说不定也成为了这片土地不起眼的肥料。
我大伯凑近了我爸,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偏方不少,但是有用的就一个,吃蛇肉,大补!”
见我爸不懂,他又耐心的解释道“不是说蛇性本y吗?而且蛇有两个那玩意儿,男女吃了都好!”
说完,他又一脸的坏笑着, “都说这女的啊,越浪越能生儿子!你家那口子是不是不好使?”
他敲了敲烟袋锅子,盘腿坐在了炕上“这端午的日子口蛇最多,吃了饭我就上山去抓!”
在我们这种偏僻的小山村,有着很多外面的人见都没见过的动物,蛇反而比猫狗还要常见。
“你不懂,吃蛇肉得把皮剥了,这蛇皮又叫龙衣,可是好东西,晒干了挂墙上镇宅用。”
我躲在远处看,那条蛇虽然不大只,但那滑腻腻的感觉依旧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
然后他把蛇悬挂在树上,一手抓住蛇尾,另一只手用锋利的匕首插入了蛇的身体,一直向上划开了蛇的腹部。
直到划到脖子,横着将蛇皮划断,‘唰’的一下,一条完整的蛇皮被我爷爷生生剥了下来。
可我分明看到,那被活剥了皮的蛇眼中闪烁着惊恐和阴狠的光,伴随着浓郁的腥臭味,让我汗毛倒竖。
艰难地收拾完,我想把那些血水和脏东西倒在后院,就在这时,原本炙热的日头突然消失,被一团乌云遮盖。
一阵阵恶臭气味儿令人窒息,空气中弥漫着腐败味道,像来自地狱的恐怖气息一般。
实在受不了了,我飞奔回屋,看到的就是我爷用钉子把蛇皮钉在木板上准备晾干。
一下午,空气潮湿得不像话,一丝阳光也没有,我全身都不适,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我爸殷勤地给我妈盛了一碗汤“喝,都喝了,以后天天让咱爸去抓蛇,咱们先在老家住上一阵子,等怀上了再说!”
我立刻停止了动作,虽然那香喷喷的肉味儿不停的灌入我的鼻腔,但比起这个,那空灵的女声更让我胆寒。
究竟是哪里发出的声音我不知道,可看着其他人吃得一脸满足的表情,一种恶寒从我脚底开始蔓延。
我漫无目的的在村里走着,奇怪的是原本都该吃晚饭出来溜达的时间,今天村子里却空无一人。
因为太过害怕,我只能快步往家走去,可我身体的每一部分几乎都在颤抖,手脚变得像冰一样凉。
我感觉前后左右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于是我紧闭双眼,飞快的往家狂奔,再也不敢直视黑暗。